負負得正〔107秋W4〕

走向圓滿的路途
是征戰、對話、信任與再表達

潛進

<為何而戰> 107.9.17 Day15

準青春期的孩子，若沒有徬徨，也顯突兀。

在不同的課堂裡，在不同的老師帶領之下，孩子對生命追尋的渴求一方面可能被帶動，另一方面，自我摸索的幽徑荊棘也凸顯著種種自我價值矛盾。

很多時候，我會太快地想要去「收拾、收整」這些渴求與矛盾的情緒，但正如風暴的形成，「毀壞」本身即帶著可能成長的必要因素。太快的作為可能遮掩了需要經過回溯的「毀壞」歷程。

泥塑/ 塑形這門課，在老師的細膩帶領下，孩子既是由外而內吸入工作，也是由內而外的呼出。四週下來，見著男孩扎根、豪氣、厚實的一面，同時也見著他們企圖向外攻擊、摧毀的意圖。他們是赤裸裸的展露著，在工作的歷程與言說裡。若正式地邀請他們「面對」這樣的矛盾時，有一種取巧或閃避的話頭就可看似「一筆勾消」；甚或就是無言以對、無可奉告。

有趣的事，若讓歷程有機會展演多一點點，這埋藏在黑暗的力量，就有機會浮出表層多一些些。生靈（或年輕氣盛/ 或千瘡百孔/ 或已老氣橫秋）要說出這一點什麼，真誠地說出來，都是好不容易的。

為師者，見著此狀，總如捧著滑盤上的滾珠，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，讓孩子有機會回返，收攏力量，甘願為自己而戰。然而，那代價是，面對既有的事實，大人（老師及父母親）如何先跳出來，願意為自己進行修正與扛責。

說到底，為何而戰，一切是大人開始的自我平衡。

<走入社區/ 更大的時空> 107.9.18 Day16

第四週，第二節中學部園藝課，全員走出校門，往長順區民活動中心的花叢區工作。

孩子們帶著自己「尋覓」而來的工具，太陽引領（照耀）島嶼，全數出動。孩子們對太陽班來了一位新同學感到好奇與興奮，每每中學部一起移動與工作，總覺得有一股turbo加速的感覺。

路上，同心最資深的同學之一問我：「又老，那活動中心前的建築怎麼不見了。」我淡淡地說：「我們解構了它，變成了材料，是親師生工作日那天大家一起幫忙的。」天殺的，我們要如何去理解出「解構」這件事。建築的消逝，和它和整體社區/ 居民的生活需求息息相關，走出校門最「好玩」的一件事就是，每件事都變得更複雜，更多連結也更多訊息交流，這是大孩子需要的。

僅有的一個小時，孩子們開始在花圃裡區辨自然/ 人為的資材。俊廷師帶領的回溯裡，孩子從動手的經驗裡，一一拼湊出這花圃土中實際含容的生命與非生命，從雞母蟲到碎玻璃、從還活著的根到水泥碎屑......

過程中還有許多turbo式的青少年交流。

A男：「我想帶雞母蟲回家養......」B女速回：「你為什麼這樣做，很容易養死耶......如果你媽媽突然間說，要把你從家裡帶到美國生活，你的感覺是什麼？」A男默默地沈澱。

後來他倆一起呵護超過五隻以上的雞母蟲回到大地的懷抱裡，Ａ男內心良善，特地幫雞母蟲挖了適當的洞，他們的合作有種蓋婭的fu。

邊工作，我們也邊聊著太陽們的研究主題。又老炫耀著他撿到的漂亮玻璃碎片，上面是美麗的形線畫。C男説：「你可以把他埋起來，一百年後......」是哪，我就把他埋在那棵樹下的土裡，想像著這漂亮玻璃碎片再次透光、完整的那刻......也許那時，有人會說，「就在一百年前，有個同心華德福學校的中學孩子，曾在這裡梳理土地、種下什麼......」

＜相信＞ 107.9.19 day17

週三下午，短短的一堂藝術繪畫課，孩子感覺起來都是鬆鬆地迎接著課堂。老師總有備而來，迎向孩子的同時是笑臉與清晰的指示，裡頭有對個體性的包容，也有整體的進展規劃，是明白的平衡。

為了藝術課上定稿膠的需求，我們在上午抽了另外接近一堂預備需要的紙箱。我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很放心的秋天。我知道他在紙質及膠帶的素材上從來沒有遲疑過。果真，我們倆可以很快地討論要如何進行，功能是什麼，大概要做出什麼形式，秋天可以很有經驗地提出他的想像，包括需不需要封底、想要製作可方便抽取圖紙的延伸板、為延伸板切割出固定卡楯等。在他大展「長才」的時刻，我一再和孩子說，我完全「相信」他。正如一句話，我從我的老師那兒聽得的。在一件我老是搞砸的事情上，她從沒過度苛責我，只願意繼續說著「You are your boss.」同時間持續鞭策著我，並且給予我必要的支持。

每一個孩子（人）有好多面向，我常覺得很幸福，有些人可以一下子就被區辨出他的經驗與優勢所在。這部份是累積（世）的練習成果。同等著，我們也可以對同樣一個人嗅出他的習氣與需要調整的面向。這部份難熬且多半難以自我認識、自我承認，需要旁人棒喝砥礪。

就像藝術老師所說的：「我都有在看著你們喔！知道你們的進度，你有問題，我隨時在......」就看孩子各自散落，或坐、或臥，暫時被那句「你們就是畫家喔！」給正向催眠了，一切「逃不過」師者必要的提醒，因為老師是這樣的相信著你的累積，也同時間相信著你的障礙。

教育的劍鋒看似指向孩子，實然指向老師自身。願意在見著累積不過度欣喜、看著障礙不見獵心喜。在那兒，創造出一個神秘的空間。

今天被我過度指責的日告，臨下課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向玄文老師分享。

那時，黑暗裡有光！

＜快速直球＞ 107.9.20 day18

時間好像越來越快，轉眼已經是第四週的週四天。孩子幾乎已經可以明確掌握今天可能會發生的事情（從晨圈的預覽上觀察）。女孩們特別積極、男孩們則以水/ 風/ 土男孩的各式姿態，或摩、或遊走、或慢啟動，需要一些火力的催促與等待。但知道他們大致是清晰的。

青春期，孩子們的確在練習掌控自己的「火球」。動不動老師們就像在接火球的捕手，得隨時來這麼一下。像「啊，老師你會背嗎（八正道）？」、「老師你最近都唸些什麼小說。」（喔！生理學應該不算什麼小說吧～），諸如此類的快速球，通常也別指望孩子們能夠「控球」控得多好，又時候又酸又刺的火球，就像是帶點伸卡味道的火球，那下沉變化，足以讓頂尖的打者揮棒落空，也考驗著捕手是否沈得住氣。

今早，利用極其有限的晨圈時間，向孩子們坦承/ 道歉我這陣子的「控制」念頭。事實上，我在自己這週的夢境裡，也瞥見內在的這個傢伙，它既容易憤怒，又想從旁人的「確認」下，呵護自己的某種價值。因此，接不著孩子的火球，成了傲慢與恐懼下的火燒連環船，我將我對自己的觀察告訴孩子們，他們當下有種「喔，好，你知道就好哪....」的釋懷與原諒。敗走華容道真需一份自知與幽默。

英文課裡，may老師常是火球的示範者。她的直率應該是讓孩子又愛又恨。這課堂裡的感覺，總有種第九局劇場的fu，有時是不到三人出局不知結局的野球劇場；有時是快快快，連三K，嘿......誰叫我們可是中學部的火球俱樂部哪。

<補足觀察的圓滿可能> 107.9.21 Day19

第四週過去了，同樣收尾在游泳課。孩子們今天頗辛苦地打水，透過一定程度的速度要求，把腿部肌力/ 心肺力提升上來。日告今天參與完全程（上週掛了半堂的病號）；秋天也是參與全程（上週有些小糊塗而無法下水）；及時雨也全程投入（未完成的部分作業全數挪移到上岸後再繼續補），我相信五個孩子今天都有所成長。

這類素質的補充得有很多不同角度的觀察。這四週來，包括喧喧的阿公、秋天的家人、宥子的家人、及時雨的媽媽都給了不等的觀察訊息。

一個從己出發，發自善意的客觀關注，本身就開始發揮力量。我會試著在一些零碎的時間，和孩子們討論這些關注與他們認知的事實是否吻合。又是什麼樣的原因造成這樣的現象。這些現象類型龐雜，包括回家的時間運用、習性的行為、學習上的困擾、如何陪伴以及建立紀律等等，它們事實也都直指孩子們在素質上可能的提升。

我真心覺得，若大人們能在這些方方面面上，坦誠溝通、交換修正方法；同時，與孩子做適當對等的討論並嚴守界線，孩子新的素質就會在這過程中慢慢透出來。

當然有時候會有些沮喪，因為教育（人素質的轉變）經常是進一大步，又退兩小步，往返的過程有如月的陰晴圓缺。

而最珍貴的一件事，就是我們把真心的關注都包/聯繫進來了！

謝謝、謝謝，島嶼班的家長們！
謝謝、謝謝，同心的家長們分享了好吃又感人的月餅！